三斤白酒了不起

【中草堂：龙胆草】浦克精灵的花汁

OOC
万年老梗

一.

没有比跟自己喜欢的人正常说话更好的事了。

方士谦这样想，此时他看到自己正前方林敬言和方锐言笑晏晏地谈天论地，就感觉一股酸涩从心脏蔓延流通四肢百骸。

而方锐似乎被林敬言一句话逗乐，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捂着肚子笑得弯了腰，半个身子都要倾在林敬言怀里。

有那么好笑吗？

方士谦翻了一个白眼，他又不自觉地想到王杰希，张佳乐形容自己和他的聊天方式是茶壶里面煮饺子——肚子里有话倒不出来。

他想过很多次如何自然地跟王杰希打招呼，比如可以上化学实验课的时候跟他说“我们俩一个组吧。”有点普通。

或是“实验这块儿我熟悉！”…有点像个傻逼。

不过就算在心里演练对话超过百遍，可当真正面对王杰希，他正在找位置眼看就要掠过自己的时候，心里一着急，话也没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你化学那么菜就和我一组吧。”

完了。

王杰希的眉头瞬间拧在一起瞪着方士谦，

“那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不过用不着你我也可以做好实验。”而后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沉，脚下生风般离开了自己。

方士谦茫然了一会儿，置气一样拿手拍自己的嘴，明明和其他人讲话就能妙语连珠的嘴巴，一面对王杰希就像开了火炮。

“有时候我在想，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的核桃。”目睹了一切的张佳乐无奈地拍了拍方士谦的肩膀，

“要不是我知道你在追他，我还以为你在找他茬。”

“您可闭嘴吧。”

同样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就是当天下午。王杰希一个人在班里自习，于是张佳乐就鼓动方士谦去跟王杰希道歉，这是个极好的对早上的失礼说抱歉的好机会，而且教室只有他们俩个人，如果可能还可以与他展开一次风趣幽默的聊天对话，培养培养二人感情。

在进入教室之前，方士谦又在心里默了一遍“对不起，早上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任何讽刺你的意思。”嗯，态度一定要诚恳，讲话一定不能带刺。

做了一个深呼吸左脚刚踏进教室门，王杰希摸出了手机，在方士谦的角度看，他似乎打开了微信聊天界面，然后不知道是谁给他发了一个消息王杰希忽然就压着声音笑了，肩膀还笑的一耸一耸的。

方士谦一下子不高兴了，心里有火但是找不到人发泄，他猛地冲到王杰希身边，王杰希感觉身边抬头，眼里的乐意还未褪去，整张脸还充盈着欣喜。

方士谦就更来气了。

“你上次数学考得挺差的，都没超过我，我帮你补补吧。”

王杰希的脸霎那间黑了下去。

“对，你是第一名嘛。”

又搞砸了。

二.

所以真挺羡慕林敬言和方锐，虽然他俩还没有在一起，但那种无人可入的氛围充斥在他们彼此之间，热络的交谈其他人根本就融不进去。

方士谦一直期待这种氛围能在自己和王杰希之间发生，可是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王杰希用正常的语气讲话，不知道怎么和他闲聊洽谈。本来是想追人，现在搞得像是他存心去找王杰希麻烦一样，他不讨厌自己都有鬼了。

也不知道张佳乐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他丧气无力地坐到自己身边。

“老方，你看过《仲夏夜之梦》吗？”

“嗯？难道王杰希喜欢莎士比亚的剧吗？”

“不，”张佳乐苦笑着对方士谦摇头，

“就你这个情况，只有精灵在王杰希眼睛上涂花汁，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他才会义无反顾地爱你。”

方士谦竟然还真想了想这个可能性，然后跟着张佳乐一起丧气，唯一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僚机都率先绝望了。

每周四晚自习是班上所有学生都最翘首以盼的夜晚，因为语文老师会在属于他的晚自习里，让学生温习完书本后给他们放一部经典电影。

对于方士谦而言也有另一个意义：

这是唯一的时间段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放肆大胆地将视线，赤裸裸地放在王杰希身上，不必收敛。漆黑的教室和屏幕柔媚的亮光为他眼里的爱意做了遮挡。

今晚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出名的悲剧电影。

这是一部即使所有人都没去拜读过剧本不知道过程，但是对于结局是何种模样早就烂熟于心的悲剧。

方士谦极其不喜欢悲剧，他自己最爱的电影是《初恋五十次》那样的喜剧爱情电影。即使失忆无数次也必将无数次地爱上注定的人，这是多么浪漫的命运，就算忘记了彼此发生的种种回忆你也终会爱上同一个人。

也因为方士谦有自己的一个小癖好：他在看任何小说或任何电影时他会不自觉地带入自己，他极强的共情能力会将主角代入本身，若是看到悲惨结局他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会有这种经历。

他过于害怕和自己的爱人分离，他甚至不敢有这种想象，因此每看一个悲剧他就会觉得除了在一起的选项后，还有另一个分开的可能他就会害怕，没有办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设想，他能做的就是不去看。

所以今晚他对于语文老师选择的电影非常不满意，纵然银幕上俊朗的小李子和美丽的克莱尔看上去多情又动人，方士谦也拒绝这部电影。

他习惯性朝王杰希的位置望去，王杰希正聚精会神地看这部电影，光影在他脸上纵横交错，他感觉周围的人像浪潮一样往以他与王杰希为中心向四处褪去，整个空间只剩他们俩人。

他会回头看我一眼吗？

方士谦盯着王杰希的轮廓出神，脑海闪过他和王杰希曾经尴尬的交流画面，和张佳乐出谋划策的场面，又想到张佳乐提过的《仲夏夜之梦》，那个什么花汁画到王杰希眼皮上他就能义无反顾地爱上自己吗，是什么花汁，水仙花吗？那好像是古代女人包指甲像现在的指甲油用的，涂在王杰希眼皮上不就粉红色的……

他任由自己思想泛滥，天马行空的想象在他一人脑子里发散，恍惚间他看到王杰希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方士谦仿佛被烫到了似的立马回神，可王杰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电影，好像刚刚他从未投来烧人的目光。

是错觉吗？

方士谦也随王杰希的视线向银幕看去，正是颜值巅峰的小李子饰演的罗密欧，被暧昧地包裹在阳光里，光线模糊了他的五官，他瘦削的手指懒散地夹着烟，氤氲的光怜爱为他英俊的侧脸映出剪影，他背对着海洋写下笔记，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在此时响起，

“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喧闹的爱情有相思带来的怨恨，无中生有的一切，使得轻盈的心显得得沉重，严重的虚荣心扰乱了生活步调……”

方士谦几乎要被罗密欧对爱情纯粹的执迷陷入电影，其实悲剧有什么不好呢？就是因为前期太过于浓烈的甜蜜才使得结局的悲剧看起来那痛苦和凄惨。

看啊，至少有一段旅程他与朱丽叶如胶似漆他们彼此相爱，至少在赴死时是抱着这段记忆死去，这也不失为浪漫的结局。

人家至少是相爱着的，自己在这爱而不得似乎比他们很悲惨。这么想着，方士谦眼前觉得自己都看到了幻觉，好像真的有一个发着光的小精灵飞到王杰希面前在他眼皮上涂涂抹抹，而他看不见这个精灵，王杰希只不过打了个呵欠然后慢慢阖上了双眼。

方士谦一下子清醒，这他妈好像不是幻觉！

他按捺住心里对唯物主义的质疑和巨大的狂喜脚步发颤地走近王杰希。如果真的是有什么精灵在他眼睛上涂了什么花汁，他要保证王杰希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自己，虽然这么做很卑鄙，但是如果他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们慈祥和蔼秃了半头的语文老师，那岂不是罪过……

他这是从另一个方面保护王杰希，方士谦自我安慰，为自己有一丝卑鄙的行径找借口。

这一分钟方士谦就半蹲在王杰希身边等待他苏醒，为了观影特地关掉的电灯以及同学们全神贯注地投入电影为方士谦靠近王杰希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没有人关注到他这边正在发生什么。

王杰希靠在椅子上，睫毛微抖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方士谦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快要觉得自己已经等待一个小时。

王杰希忽然睁开了眼睛。

“谦儿，我原来怎么从未觉得你的双眼如此明媚动人？”他凑近方士谦轻轻吐气。

三.

“这绝逼是老天开了鸡眼。”张佳乐微笑着说，他现在正努力咽下呕吐的不适对坐在自己面前的方士谦和王杰希。

而王杰希正拿着勺子喂方士谦吃饭。

“张嘴，我的小谦谦。”他的眸子里眼波流转。

“呕。”张佳乐终于忍受不住吐了。

方士谦抖着鸡皮疙瘩试图将王杰希递在自己唇边的勺子抢下，却被王杰希眼疾手快地拦下。

“我自己吃就好了。”方士谦狗贼地笑着。

“谦，你这是在拒绝我的好意对吗？”王杰希拿着勺子泫然欲泣，方士谦发誓他从来没有看过王杰希如此林黛玉的表情。

“哪有哪有……啊。”方士谦无可奈何地张了嘴。

“呕！”张佳乐又吐了。

“说实话，我觉得王杰希恢复了记得这段回忆的话，应该会想要跳楼。”孙哲平顺了顺张佳乐的背。

“要是我就原地猝死。”林敬言笑着说。

方士谦总算肯吃下自己喂的饭，王杰希十分满意。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张佳乐总算是找到一个不是王杰希黏着方士谦的时间，也就是物理课上给方士谦传纸条，并用多个问好很感叹号来表达自己万分的不解和困惑。

‘你记不记得你给我说的仲夏夜之梦那什么精灵涂的花汁，我觉得王杰希应该是中了’

‘那他妈是童话里才有的精灵你是在哄鬼吗？！’

‘我他妈也不知道啊，难不成看个莎士比亚写的电影就必中这什么花汁魔幻术吗？！’

‘你成功震撼了我十多年以来坚定的唯物主义’

不，也震撼了我的。方士谦心里也想，他一抬头，王杰希隔空对着他悄悄迅速地来了个飞吻。

方士谦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呕。”

对，又是张佳乐。

‘其实你挺不想让王杰希恢复的吧，我发现你乐在其中’

这是张佳乐“呕”完后传给方士谦最后的纸条。

而方士谦夜陷入了沉默，张佳乐说得对，他确实乐在其中，但是要王杰希一辈子这样吗？

凭良心讲，如果王杰希自愿答应和自己在一起，那他爸妈那边他直接可以为了王杰希出个柜，就算爸妈不同意。

“那我换个爸妈。”当张佳乐问方士谦如果和王杰希在一起爸妈不同意怎么办，方士谦如是讲。

“爱情遗孤。”张佳乐评价。

当然方士谦只是口嗨，他是不可能和父母断绝关系的，但他愿意和王杰希一起面对将有的所有风雨，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只要身边的人是王杰希他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而现在好像当初的梦想实现了。王杰希彼时正发了疯似的对自己极度爱恋，如果不是方士谦拦着王杰希恨不得睡在方士谦床上。

他私下搜过关于《仲夏夜之梦》浦克精灵的花汁，是仙王让浦克涂在狄米特律斯的眼皮上好让狄米特律斯睁开眼第一眼看见海伦娜便爱上她。那。自己就是海伦娜了，这么等量代换好像也没错，王杰希是那个狄米特律斯，他也成功地出现在王杰希面前，成为他第一个他睁眼就看到的人。

可这样的爱情真的算是爱情吗？《仲夏夜之梦》最后的结局是仙王消除了狄米特律斯外所有人的魔法，只有他一个人疯狂地挨着海伦娜，这样魔法维持的爱情，真的是纯粹的吗？

那如果魔法消失，狄米特律斯还会热爱海伦娜吗？王杰希还会这样爱着自己吗？

所以面对现在正陷入“魔法”中的王杰希，方士谦是在欢喜中惶惶度日，开心又难受。开心的是，无论他现在说什么王杰希都绝不会对自己冷眼相待，他这样狂热地爱着自己，难受的是只有中了“魔法”王杰希才会爱自己，若是“魔法”有时效性，那现在发生的一切不过南柯一梦。

“叮铃铃玲玲——”铃声响了，方士谦从刚才的思考中清醒，王杰希居然没有一下课就冲到自己身边用他一大一小的带着万千星辰的眼睛充满爱意地凝视着自己。

他径直走向张佳乐。

方士谦有不祥的预感。

“张佳乐，”王杰希盯着他开口。

这种预感愈加强烈。

“我警告你，离方士谦远一点，你别以为上课和他纸书传情他就能看上你了，他是我的，明白了吗？你永远也不懂我们俩个之间的绝美爱情！你也绝不可能得到他这样清新俊逸仪表不凡的男人的。”王杰希说完就潇洒地一捋自己的头毛，离开了。

“呕。”张佳乐觉得自己胃酸都要吐出来了。

四.

“我的王子，你就要这么离开我了吗？”王杰希在校门口依依惜别，是方士谦硬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才没让人看见王杰希这一副他若是有朝一日恢复会抽死自己的样子，

“我的爱人，你怎么舍得弃我而去。”王杰希哽咽着问。

“不是王杰希，今天周五，我们该回家了。”方士谦挠着脑门解释。

“回你家吗？”王杰希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是各回各家……”方士谦回答。

“你不爱我了吗？”王杰希惆怅了。

“额……我们可以，明天见。”方士谦选择以退为进。

“约会吗？”王杰希眼睛又亮了。

“……对。”

这副模样的王杰希，着实让人欲罢不能，可他越是这样，方士谦反而越不敢动他，因为他清晰地明白王杰希是不清醒的，如果在这个时候他对王杰希做了什么，这跟酒醉后把人这什么那什么性质是一样的。

他迷恋王杰希爱他的感受，可他也想要王杰希发自内心得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这该死的魔法。

“是这样吗？”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炸开。

方士谦被吓的从床上跳起，可四下无人。

“真的希望王杰希恢复吗？”又响起来。

“……你是仙王吗？”方士谦后知后觉起来，

“你还承包国外业务啊？！”太他妈牛逼格拉斯了。

“……你先回答我吧。”那个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我希望。”方士谦垂下头，

“这样的王杰希是很好，但是如果只有魔法才能让他爱我，那我岂不是显得很可悲？我是很喜欢王杰希，但我还是……希望他可以能和他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了。”那个声音似乎带着笑意。

方士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杰希的微信。

“明天公园见。”

方士谦头顶缓缓打出个问号，这算是仙王给他最后的念想吗？

但是他也没多想，他一下子开心地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看哪件适合好看，如果明天就是末日了的话那还不是要先享受当下，于是他哼着歌精心为自己明天的约会挑选打扮。

就当是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的悲剧吧，虽然很不喜欢悲剧，结局当然不可能是double kill ，至少现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互相爱恋，让他在这个梦里慢点醒来，以后年老了追忆往昔，能想到还有这样一番经历，也是珍贵的。

也有可能待王杰希恢复直接死在他手里。

在方士谦换下第十件衣服时，他总算听到了手机铃声。

“喂？你好～”他尾音都飘着上扬。

“王杰希是不是恢复了？”是张佳乐的声音。

方士谦心里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住他家对面嘛，我敢说他那栋楼所有住户绝逼都听见他的惊悚尖叫，我可以说现在他快恨不得自家楼层不是二十层了。”

方士谦怀着沉重的心情挂断了电话。

所以刚刚应该不是约会，而是约架，是灭口。

所以刚刚是在傻乎乎地为自己挑选美丽的寿衣吗？真是给王杰希省事，怎么能这么贴心？

所以他颤抖着拨通了王杰希的电话。

“喂？王杰希吗？”

“咳……方士谦？”王杰希声音似乎有点哑。

“这几天……”

“闭嘴，给我忘掉！闭嘴！闭上你的臭嘴！”就算只是打电话王杰希不自觉捂上自己烧的火辣的脸蛋。

“你恢复……”

“闭嘴！”他很急，很害怕方士谦对自己说出什么羞辱他的话语，这几天丢人的模样历历在目，羞得他已经无地自容了，他不想再听方士谦又重复一遍，王杰希深刻地知道他那张嘴一开口就全是屁话。

“你听我说，方士谦，你别说话，你他妈从来说不出什么好话！我……我，”他的声音在抖，

“我喜欢你。”

方士谦一下像被十万伏电流通了全身。

他在做梦吗？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王杰希继续说，他的声音听起来自暴自弃，

“一直在损我，我……”

“不，我也喜欢你……所以明天约会吧，就在公园。”

方士谦从未曾如此幸福，他开心得几乎可以原地蹦三米，恨不得冲出去亲吻他爸妈的脸颊感谢他们把他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向全世界都分享他此刻的快乐。

所得之人便是所求之人。

仙王有话说：

浦克精灵的花汁只是催化剂而已，功效是自己对喜欢的人的爱意十倍放大

张佳乐：

呕

-END-